“喂！”
“你小子...该不会对人家有意思吧？”浩洋挤眉弄眼，挑来不怀好意的目光，“我当初都没设想过，她那样的土妹背地是个大美人儿咧。”
“说什么傻话呢。”林可撇过头，心底闪过晦暗，想到被初恋拒绝的尴尬，“既然是高三学生，就该专注学习，谈恋爱什么的，还是免了。”
男孩拒绝的十分果断，情窦初开的美好憧憬，到最后只会被时间消磨殆尽，变成迂腐恶心的烂泥，作为支撑不悦回忆的养料。
他不需要假惺的爱意，那只会在锁住脚步的镣铐上再套枷锁。
他没迈出一步自由的勇气，宁愿烂在主人准备的精致鸟笼...一辈子。
“林可，作业。”
突然，女孩的声音出现在眼前。
微抬头，安舒然果然没戴粗大的黑框，头发稀于拘束，披星戴月垂落薄弱肩头，形成黑色帘瀑的既视感。
“还有你也是，浩洋。”
“我...我知道了。”
或许是不习惯女孩灿若阳乌的美，连一向嘲讽“眼镜婆”的他也微羞，战战兢兢拿出来，乖乖地交给女孩。
“你呢，林可？”安舒然向他索要，明目张胆，中间隔有一个浩洋。
她的眸子清澈明媚，即便戴上隐形镜，清水也快溢出眶，明亮，干净，不惹俗世尘埃。
“这儿，给你。”他伸手朝前倾斜，女孩同样微鞠下身，如瀑海的长发下坠倾倒，油光可鉴，撒下迷人飘逸。
女孩的圆润指甲不小心刮过书本封面的油料，细微的摩挲传递于单薄的书本，间接性落到他的掌肉，心间。
那感觉似在皮肤上抚过，宛若渗入心扉，给人不失幻且真实的触感。
原来这世间根本没有丑小鸭，只有不擅打扮的白天鹅。
她们生来高贵，骨子裹有贵气。
黑色镜框，土气麻辫，只是于谷底的一时低迷，外在之物根本不能玷污内敛华贵。
即使再过一年，两年，或是十年...只要她心血来潮，扑棱洁白羽翅，曲项天高歌，该她有的气质，便全汇聚到周身。
她光是站在那儿，乃是神性的雕琢，高洁不可侵犯。
“最近你们俩很老实嘛，该做的居然都做了。”安舒然翻看男孩作业，意外认真不马虎，表里依旧是那个一丝不苟的女孩。
“我说眼镜婆，你怎么今天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？”浩洋没忍住，想了两句与安舒然搭调，话里话外溢出好奇。
“换个打扮，换个心情。”女孩收下男孩的物品，小心翼翼地放进怀抱，“况且我这打扮，花不少时间呢。”
“说不定有谁意外喜欢呢。”安舒然顾盼回眸，注目畏缩于角落的猎物。
林可眸子躲闪，不敢与发光的美人对视。脸颊不知道被谁划过一笔红颜料，绯了羞涩。
他又忆起那个午后对女孩不经意的夸赞，心里翻腾起多道水涟，交织成线，莫非女孩是因为那天的话，才改变打扮？
他不知道，只觉得心里乱糟糟，整个人也不好，被感情囚住的滋味疾苦，可人一辈子又有多少时间，是自由于己的呢。
“你觉得呢，林可？”
“啊？什么？！”被莫名其妙点到名字，表现出与平日懒散相反的警惕，甚至有些惊讶，彻底乱掉排兵布阵。
“我说，我这打扮...难道不好看？”安舒然凝向他，半带趣味的询问耐人寻味，恍若一时间玩笑话，偏偏压榨他的优柔寡断。
“好看，挺好看。”
“我相信比你原来的打扮...更招人喜欢的多。”林可没敢正眼打量破茧成蝶的翩美，故意岔开畏缩的视线。
他有一种被强烈引导的错觉，好似一切替他而备，可他翻遍记忆篇幅，与女孩平生素未相识，根本没理由啊！
“是吗，那我就放心了。”
“其实我还挺害怕的，改变太多遭大家谈论什么。”安舒然松下一口气，然后抱一叠练习册，背对离开。
她的背影很薄，比以往更薄了。
乌幽长发散得到处都是，残在脑海挥之不去。
脆弱身形一晃而过，倏然迎来激烈窒息与失重感。
记忆幡然醒目，依稀找到于冰冷河床的怜弱蝴蝶。她疯了似于河央挣扎求救，扑棱湿漉的翅翼。
反倒是自己热血澎湃，不计后果，一头栽入冷冽河水，结果因不习水性，救她上岸之后被湍急的水流冲向远方。
“林可，林可！”
“你发什么呆呢你？！”浩洋拍拍他的肩膀，用肉体痛楚拉回他不存在的可怕臆想，“你没事吧？”
“怎么喘这么大气，跟溺水了一样。”
“溺水，我吗？”男孩重复一句，颤巍拿出手机，点开原相机。
他恍若一梦，相机上居然照出自己溺水而亡的极度惨状。
鼻子灌满红白泡沫，出现的尸斑呈淡红，白皙皮肤微皱，然后膨胀成鸡皮。
面目全非。
“啊！！！”他突然手一抖，扔了手机，幸亏浩洋手疾眼快，一把抓住他的手机，“喂，你见鬼了？”
林可冷静下来情绪，再次看向手机屏幕里的人像，原相机里的他恢复原样，一如既往的清白，刚刚的惨状，难道是自己的忖度？
“没事，我可能只是太累了。”林可摇了头，夺过手机揣进兜，然后倒头就睡。
似抗拒着不可言说之恐。
“什么毛病啊你，咋咋呼呼的。”
“该不会是昨天半夜看鬼片了吧？”
“喂，真睡着了？！”
【不可能，不可能！】
【一定是假的，我没下过水，也没救过一个女孩...一切肯定是我的梦罢了。】
【我真是疯了，神神癫癫，还不如早点死了算。】远处，心的呢喃又传到她的耳畔。
狼儿眯下双眸，微含露齿，敛了疯癫，不再**清纯，“真可惜啊，林可。”
“一切都是真的，而现在...”女孩的眸子一狠，眼中吐出不亚于孤狼般的贪婪，“该我来报答你了。”
狼性一直在驱使着她...追逐，接近，以及撕咬。对于他来说，她的爱即是无言报恩，也是无形灭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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